1947年秋,钦俊德从上海乘海轮去欧洲。大热炎天海轮航行在赤道上,他写回来热情洋溢的信:“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。”表达了像李白出川时那样,想要为国为民作一番大事业的远大抱负。钦俊德面对火一样燃烧着的云霞,站在滚烫的远洋海轮的甲板上,乘风破浪,穿过太平洋,进入印度洋,成群的海鸥展翅翱翔,钦俊德的心潮与海浪一样不断地高涨,他觉得实现自己把西方的科学与技术学回来建设祖国的心愿,指日可待了。 海轮通过苏伊士运河,进入地中海,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登上欧亚大陆。中国是二次大战的战胜国,所以当时意大利的罗马教皇接见了大战后首次去欧洲的中国留学生,并与之握手,设宴招待。受到教皇的款待,使钦俊德感受到祖国的尊严,受到很大鼓舞。 到达荷兰之后,荷兰人还是第一次接待中国留学生,所以钦俊德很受欢迎,便进入首都的阿姆斯特丹大学研究院。先跟实验胚胎学家Trampusch博士研究水螅体的生理梯度,后来在J.teucate教授的指导下研究昆虫生理。J.teucate教授是荷兰著名的生物学家,早年受业于俄国巴甫洛夫,对动物神经生物学造诣很高。他原来建议钦俊德研究昆虫的胆碱酯酶,后来在助教DeWilde博士的建议下改为研究马铃薯甲虫与茄科植物的生理关系,作为博士论文的课题。 马铃薯甲虫是西方的一种重大农业害虫,当时欧洲国家十分重视,组织了农业、昆虫生物学、植物育种等各方面的专家进行综合研究。钦俊德从事这一课题的研究,有机会参加有关的讨论会,很受启发。 1948年,钦俊德参加了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召开的第八届国际昆虫学大会,结识了很多著名的昆虫学家,如Silveafri,Wigglesworfh,Kennedy等,并与DeWilde、Kennedy、Grison、Busnel等专家联名向大会提出研究和防治马铃薯甲虫的国际合作方案。 钦俊德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研究院时,校方为了使他搞好研究工作,特地给他配备了一位女助理。钦俊德一头钻进对马铃薯甲虫的研究之中,便夜以继日地工作,那位女助理觉得这个中国小伙子将来定有出息,便也没日没夜地跟他在马铃薯地里和研究室里转,日子久了,那位女助理便动了真格。 我曾有机会看到这位女助理的照片,一头长长的金发,雍容端庄的模样,既是一位俨然的学者,又是一位美丽的洋小姐。特别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睛,有一股异常的热情。 钦俊德也不能否认,有这样一位助手,对他的研究工作是大有好处的。可是他心里怀念的是远在祖国的愿芳,他不会忘记愿芳在他枕头上绣着的字:KnowYourselt。钦俊德暗想:“糟糠之妻不下堂”这是中国人的古话,也是中国人的高风亮节。放心吧,我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来。 1949年底,钦俊德完成了“马铃薯甲虫在幼虫期与某些茄科植物的生理关系”的论文,在荷兰的期刊 Tijschrift Voor Planten Giekten上发表,受到昆虫学界的重视,并得到国际承认和好评。于是钦俊德在1950年年初,获得理科博士学位。 钦俊德在荷兰完成学业后,又去美国留学,在美国明尼苏达大学任荣誉研究员,进修昆虫生理学。在那里得到了著名昆虫生理学家A.G.Richrds教授的指导,研究欧洲玉米螟与抗虫甜玉米的生理关系,以及美洲蜚蠊肌肉ATP酶的温度系数。 钦俊德基础扎实,工作出色,学校和老师对他的印象非常好,拟聘他留在美国工作,但钦俊德身在海外心怀祖国,强烈的爱国心使他迫切希望早日回国。 那时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新中国已经成立,旅美的中国科学家都受到极大的鼓舞。正好周恩来总理号召旅外科学家回国参加社会主义祖国的建设,钦俊德便四处奔走相告,打算与朋友相约回国。有人说:“你别傻,国内哪有美国的条件好,在国内根本没有发挥你的特长的可能;再说他们对知识分子的政策还不明朗。” 钦俊德厉声回答:“我不傻,才回祖国。”于是他冲破重重阻力,与首批归国的科学家一起横渡太平洋,于1951年2月,回到祖国。